据说,邓肯的那位芭蕾教师的确是不像样子,不过,有史料证
明,邓肯中年时期在俄国办学时,碰巧目睹了俄罗斯芭蕾的大腕演
员安娜·巴甫洛娃(1881 - 1931) 的表演。精美异常的古典芭蕾表
演居然使得邓肯完全忘记了自己年轻气盛时的那声划时代的呐喊,
而是情不自禁地赞美到:“太美了!”这就使我们禁不住会想,倘若
历史的巧合恰好呈现出另。一种模式——邓肯的芭蕾老师成了巴.
甫洛娃这类高水平的明星,她还能发出那声石破天惊的呐喊吗?回
答显然只能是“No!”我们甚至还会想到,倘若她因此而没能作出这种
历史性的判决,不仅“现代舞之母”的桂冠无人般配,就连历史也得改
写了,至少是现代舞的历史必然会推迟它若干年了?一回答显然也只
能是“No!”这是现代舞发生学中的偶然性方面。
原因大致有二:
第一,“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”019世纪末的古典芭蕾自身已经
陷入了无法自救的穷途末路:题材枯竭,技术僵化,舞蹈变成了单
纯卖弄技术的杂技,变成了一味讨观众喜欢的廉价货,旋转的圈数
变得比舞蹈的优美更重要……可悲的结果是,技术登峰造极却是以
舞蹈的灵魂出壳,舞者的表情苍白,观众的胃口大倒为代价的。一
股革命的潜流已经在这种衰退中孕育着。因此,即使邓肯不“肯”出来
全盘否定古典芭蕾,也一定会有张“肯”、王“肯”、李“肯”……“肯”站出
来,代表着新时代,发出那声划时代的呐喊!当然这种由他人发出的
呐喊,即使是内容一一样,在强度上是否能与邓肯相媲美,却是很难
说的。
第二,现代舞是衰落的古典芭蕾与新生的时代需要的婚生儿,而
芭蕾的种种弊端只是充当了现代舞的催生婆的角色。因为,尽管邓肯
戴上了“现代舞之母”的桂冠,但在她的同一时代,却已有了志同道合
者,或者不约而同的造反者,他们在时间上有的属先行者,又的则是
同时代人,如另外三位姓氏也是以字母“D’’开头的先驱:法国音乐家弗
朗索瓦·德尔萨特(1811- 1871)、瑞士音乐家埃米尔·雅克~达尔克罗兹
( 1865-1950)和露丝·圣一丹妮丝。
从现存的史料来看,现代舞的诞生尽管堪称为一场名副其实的大
革命,但绝对不是一种突变的过程,而是一种渐变的过程;邓肯抛弃紧
身胸衣、芭蕾裙和脚尖鞋的大胆妄为之举显然不是出自偶然的冲动,而
是多种动因使之然也:
(1)首先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,整个人类又一次进入了大觉醒的时
刻,崇尚自然,弘扬人性,追求肉体与精神双重自由的社会思潮蔚然成
风,于是,一一位名叫贝思·门森狄克的维也纳女医生从生理和心理健康
的角度出发,率先抛掉了女性在生活中穿的紧身胸衣;
(2)在芭蕾内部,俄国芭蕾改革家和编导家米歇尔.福金也已对在脚
尖鞋上一味炫耀肢体技术本身的辉煌产生反感,并且发现古典芭蕾舞尉已
忘却了用高难技术为情节服务的重要功能;
(3)古典芭蕾舞剧内部有些陈旧和衰落虽然不能完全靠自救来解决问
题,但其内部也已产生出了一种名叫“新哑剧”的表演成分,以缓冲高度程
式化动作带来的僵化;
(4)体操与音乐合流,为舞蹈界提供了另一种新型的动作来源;
(5)德尔萨特的动作体系尽管最初是为增强音乐家的表现力而发明的,
但却为现代舞的诞生提供了又一种非常可行的观念和方法,邓肯和丹妮丝
都曾从中获取过灵感;
(6)德尔萨特的动作体系发展出了能使讲演更自然,也更有表现力和
感染力的动作体系;
(7)德国鲍豪斯应用艺术学院开始将远离生活的纯艺术还原生活,影
响颇大;
(8)通俗性的戏剧、社交舞和民间舞出现复兴,影响了剧场舞蹈的发
展走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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